五次Tony Stark请Loki喝酒，最后一次Loki接受了
短期内是完结不了了，慢慢磨吧。
第五章
Tony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建筑。
哦，你好啊，梦中的Asgard，你和我亲眼见到的一样美。
他当然还在梦中，Tony想，不然按以往的经验，现在他的头颅应该像关了一头撒欢的马驹一样，眼睛像被狠揍过一样红肿干涩，身体也不会这么清爽。毫不夸张地说，他可以听见血液在体内欢快地做着循环运动。他惬意地窝在柔软的床榻上，祈祷自己不要那么快清醒。
“很高兴见到你醒来，孩子。”
一个轻柔的声音让他重新睁开了眼，他看见了一位温柔的女性长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进食吗？”
Frigga感知到了中庭之人已经清醒了，于是起身上前。这个可怜的孩子足足昏睡了四天，她可没料到他居然在这个咒语下花了这么久才恢复精神。Loki带着他出现在芬撒丽尔的时候吓了她一跳，他之前可不是这副狼狈的样子。
是的，Frigga见过Tony，甚至在更早之前就听过他了，她可一直对小儿子口中的“中庭小宠物”充满兴趣，所以这次才会亲自照看他。虽然她在Loki不解的目光下，用他们一起酿的酒搪塞了过去。
那并不是全部，她能感觉到Loki的孤独，以及由此产生的只愿意和特定的存在进行交流的偏执。身为一位母亲，Frigga理所当然地想了解让自己的孩子特殊对待的人——带着些许的不满以及小小的嫉妒。Loki可并不是那种轻易敞开心门的神祗，她一方面自豪于自己是那个唯一能让Loki主动倾诉的人，一方面又希望他有更多的愿意在对方面前吐露心事的存在。除了她自己，逐渐摸清Loki表达方式的Thor已经遥遥领先于别的神灵，她一直以为Thor会是下一个，结果冒出这么一个中庭人。
“……我很好，以及我并不饿，谢谢您，女士。”Tony 在被子底下摸了摸自己，还好，他穿着衣服，布料柔软，非常舒适。在异性长者面前赤身裸体可不是什么体面的行为，即使是在梦中。
“你好，中庭之人，”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她想好了怎么进行接下来的对话，“我是Frigga，Loki的母亲。”
Loki……和Thor的母亲？Tony的大脑缓慢运转，人们在自我介绍时会下意识地选择和对方更熟悉的人作为切入口，她没有提到Thor，所以……她为什么会提到Loki？明面上，他能和神域扯上关系的只有“和Thor并肩作战过的伙伴”这个身份，除非……
凡人微微变了脸色，他刚刚拧了自己一把，他的痛觉神经忠实地告诉他，现在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虽然事出有因，不过Loki在没有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就带你离开你的领地，这做法并不妥当。”
看着致歉的女士，Tony没有去纠正对方口中的“领地”，因为……真的是Loki带他过来的！
Tony差点直接从床上蹦下来，他尴尬地看着被自己的反应逗乐的Frigga，默默起身稍作整理，并花了两秒钟认真思考是否要向这位优雅的女士行吻手礼，又担心这礼节对于这里来说太过唐突而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挤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您好，尊敬的女士，我是To……”Tony停顿了一下，说出了许久未被提及的名字，“Anthony Edward Stark.”
Frigga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个从未在Loki和Thor口中提过的名字而产生的疑惑，她平和地点点头，开口道：“Athony,你可以叫我Frigga。鉴于你已经躺了四天五夜，我想你更希望能活动一下身体。”
Tony目不斜视地跟在Frigga身侧，分神想到Loki说的Asgard的排外，当初连自己的幻影都需要附加一个隐身咒语，不禁好奇为什么现在能获得这个堂而皇之地走在Asgard尊贵的神后身边的殊荣。他想得入神，因而错过了Frigga说的目的地，好在他及时回过神，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您刚刚说要去哪”咽了回去，不然可真是太失礼了。
神后引着凡人走下台阶，穿过一道拱门走向外面，不疾不徐地说：“loki帮你征得了靠自己的力量带走Asgard知识的许可，你原本该去见见Odin，可是你的情况比较糟糕，Loki托我照看你，这段时间他和Odin商量事情去了。”
Tony不住地点头，很感激她省去客套，直接把自己想知道的说了出来。虽然他不知道该对自己失之交臂的会见北欧主神的机会感到可惜还是庆幸，但直觉告诉Tony这不会是一件坏事，他对Asgard的“领地意识”心有余悸，可不想直面最力主排外的统治者。
“不必担心，Athony，”Frigga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既然答应了Loki，Odin就不会食言。”
“而且Odin可是早就看出Loki施加在你身上的的魔法了。”Frigga停下脚步，看向吃惊的人，“不用那么惊讶Anthony，这个交流方法还是我教给Loki的。请放心，我不会随意窥探你的想法。”
“真高兴听到您这样说。”Tony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Frigga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同时，Tony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魔力，和经常接触到的属于Loki的很相像，却更加柔和，也更加的悄无声息。但一种实实在在的异样感却突兀地击中了他，他没办法像接受Loki一样接受Frigga在他的脑海里交流，即使明知道她真的没有恶意。客观地讲，Frigga甚至比Loki更加“尊重”他……的脑子。然而一想到会有别的神或者别的人能这样轻易地探知到他的想法，甚至在其中做手脚——就像嵌着心灵宝石的权杖对那些人做的那样，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无论是在纽约之战还是现在，他都没有排斥与Loki之间非比寻常的交流。确实挺奇怪的不是吗？明明一直跟无法稳定力量的魔法师进行最危险的交流，却从未考虑“安全”这个因素，他到底是太大意了，还是笃定Loki不会“伤害”到自己？
Tony意识到这个不同寻常的现象之后沉默了。
Frigga可没忽略刚刚的颤抖，以及对方是用“语言”继续跟她交谈，而非“思维”，所以顺理成章地误解了凡人的沉默。她诚恳地道了歉，并保证绝不会在不经得他的同意下再贸然对他使用这个魔法。
Tony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别扭地接受了Frigga的道歉。
“既然您……主神看出来了，那也应该知道了我这段时间……”
“经常和Loki待在一起，其实从一开始Loki就告诉我了，”Frigga弯着唇角回答，她也在暗中帮了几次小忙，“虽然Odin不久之后也发现了你们的小秘密。”
“他很亲近您。”Tony避重就轻地接话。
神后愉悦地点点头，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向Tony接着说：“Loki想办法说服了他的父亲同意你来这里，并且最终允许你接触我们的‘智慧’。”
“我很感激你们的慷慨。”Tony回想起之前埋怨Loki小气，并想方设法磨着他答应让自己带走那些典籍的情景，很争气地没有内疚。Loki身为知情者却什么也不说，害他提心吊胆那么久，就担心暴露行踪后会给他俩带来麻烦。
“我向您保证，绝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
他们一路走一路聊，Frigga问了中庭的现状，他在中庭的生活，Loki的入侵，中庭的恢复情况，无限宝石，以及他们这段时间的成果……和Tony直接对话大大提高了Frigga对他的评价。即使好些中庭词汇神后听不懂，也并不妨碍她对对方的认识，她知道Odin为何允许他带走“智慧”了。
在此之前，Frigga只是因为相信Loki，才默许他带着一个中庭之人进入藏书殿。她在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确定Loki可不是真的像他当初宣称的那样，把这个中庭之人当成一个“宠物”。即使以神后的眼光来评价，眼前这个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与无上的智慧，还拥有坚韧、正直等美好的品格，要是Odin以后要把他安排在英灵殿，她第一个不答应，那也太屈才了。
Tony跟着Frigga走在熟悉通道上时，猛然意识到这一路走来没看见一个人影。他暗自猜测，这是下了特别的命令，还是这里的神祗真的不在意“阅读”？既然不在意，他偷眼看了一下身边的Frigga，为什么还这么小心地不让它们流到外面？
正在和Loki整合信息的Odin并不知道，他被Loki带来的凡人贴上了一个“守财奴”的标签。
跟着Frigga来藏书殿的感受完全不同，之前只顾着吸收新知识，眼里除了看不懂的文字和图形完全没在意以星图作顶的奇特之处。这次在Frigga的解说下Tony才知道，之前以为绚丽的穹顶只是起到装饰作用的想法简直错的离谱，这上面居然是实时播放的星云观测图！
忠实的守门人主要监察九大国度内部的发展近况——Tony当然听懂了在神后含蓄的话语下的事实，对此也不感到意外，只是不甚愉快地想起了那个“洞察计划”，他暗自祈祷Asgard不会做同样的事——守门人监测到异常的天体现象之后，诸神会用这里的星图掌握情况，以此商量如何应对异常现象将给九大国度带来的影响。
Tony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Frigga见他对这个感兴趣，即兴演示了一番。她挥着手撤掉整片星图，随意选了一个离他们近三百亿光年星系上的一颗恒星，运用魔力催动星图展示它的诞生以及运行轨迹。Frigga的双手闪耀着金色光芒，结出另一个手势将那颗遥远的恒星放大到距离他们仅有一个胳膊的距离——这是星图能做到的极限，Tony没看到她做了什么，盯着半空中浮现出的那片十分眼熟，但他只能认出几个词语的如尼文字默然。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逗笑了Frigga，于是荣幸地得到了最重量级的翻译。
演示结束后，Frigga询问Tony的感想，听到他说星图的实时播放和推导功能在地球上也能用“科技”实现（部分功能），神后难得露出惊讶的模样。不过听到这种科技容易被各种因素限制干扰，而且能监测的范围要小得多之后，她笑着说，即使这样，他也一定是做得最好的那个。
Tony轻哼了一声，故意露出一副自得的样子：“知道您是因为Loki的缘故才这样说，不过您还真说对了，我一向是最棒的！”话刚说完，他先忍不住笑了。
Tony和Frigga谈起自己经常用到的全息投影，他的创造每一次因为有了它而更加接近完美。他更感兴趣的是回溯过去——几千年之前的天体运动都能重现，这也太强大了！Frigga坦白告诉他是用魔法做到的，却说不清具体是怎么办到的。Frigga倒是有意帮他，可惜限于一人一神迥然不同的思维、认知与表达，尝试了几次仍以失败告终，Frigga只能挑出几份相关的卷轴交给Tony。
Frigga还没帮Tony翻译多少内容，就被侍女唤走了。Tony遗憾的同时又松了口气，他一直提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别误会，和Frigga交谈如沐春风，而且受益匪浅，他只是得压着那些把自己搞得一团糟而来到这里的阴暗情绪。加上他还一直担心神后会询问怎么会醉得一塌糊涂，还有他跟Loki的事情，因而不时地分神想着到时该和这位母亲说什么。
和她的孩子第一次见面就滚到一起去了？
他的醉语间接推了Loki一把？
NON-ZEROSUM GAME中止，被Loki掐着脖子扔到外面而自己轰了他一炮？
闲聊时经常紧攥着对方的软肋毫不留情地嘲讽？
而当他俩中的一个试图交心，另一个就装着听不懂？
……还好他们没有进行这些尴尬的对话。
刚刚Loki的声音响起，说马上就过来跟他汇合。于是Tony放下还是一知半解的图卷，走到阳台等Loki——神后临走时把他给隐身了——目光划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看向那道已经修建好的彩虹桥。
他其实一直记着Loki提的“最后的审判”，他刚刚忍着没问出口，是自觉不该让一位疼爱孩子的母亲难受，然而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问问当事人。在知道“车祸”真相之前，他已经为这个烦了好一段时间了。
Frigga的温柔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即使是神明与人类存在差异，但感情是互通的，也许是那一瞬间的移情，他突然希望自己是Loki。这混球的家人还在他身边，也没有放弃他，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那些问题，而自己却再没机会了。
Tony静靠在石栏上，视线直直地望向更远处，试图找到海域的边缘。但隔了这么远，又没有北欧神的良好视力，他并不能看清楚，仅仅凭借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知道了Loki掉落宇宙缝隙的大致方位。
他努力不被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影响，暗自分析那声让Loki绝望到放手的“NO”到底是在否定什么。是否定Loki本身？他的能力？还是他的意图？Tony在脑海中不断回忆那两句话，可惜至关重要的那句回答过于简短，仅有一个否定词和……一声呼唤？他皱着眉想，那句“Loki”在他听来太过轻柔，怎么都不像是看到孩子闯了弥天大祸之后会有的怒气，更何况对方也并没有出现怒容。
也许Odin太虚弱，没来得及完整地表达真正的意思。但，谁知道呢，或许连当事人都不能确定当时的想法。Tony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掌下的纹路，这件事无疑是在这一家子北欧神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他们所拥有的漫长生命可能会治愈它，可惜当时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是终究无法忘记的。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Loki的在意程度越来越深了，之前只是会顾及对方的想法，现在竟然站在他的角度试图分析他跟他家人的关系。自己还一大堆的烂账等着处理，他是怎么想到这些事情的？
他闭着眼躲过炫目的光芒，默念了几遍别多管闲事，开始试图理清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
即使得知能真正接触到Asgard的知识，也没能冲淡看到真相后的那些情绪。Tony甚至疑心Stane当初是否知道关于“车祸”的一些内幕，他用了最大的恶意揣测当局隐瞒的用意。如果他没能成功在阿富汗脱身，政府和军部又会怎么粉饰第二个STARK的死亡？也许他们会大张旗鼓地利用自己的死向中东地区的武装力量进行“复仇”……毕竟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Tony没办法停下这些想法，虽然不知道Asgard是用了什么方法将他的身体从酒瓶里解救出来，但他觉得他现在需要一些酒精。只是这里只有看不懂的典籍和繁复的仪器，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宫殿里，试图通过观看那片星云图来平复从身体内部出现的颤栗。
说不想复仇是假的，但是撇开他和Loki的计划不谈，光是找到当年的那些九头蛇成员就不容易，尤其是那个直接下手的人，更别说还有个肯定会挡他前面的美国队长——现在的形势容不得他这样做，他不能浪费所剩不多的时间和精力。
看，哪轮得到“他想要什么”，从来只有“他需要什么”而已。Tony盯着绚丽的星图，自嘲地想。
“你下次可以试着直接泡到酒池子里。”冷着脸进来的Loki打断了Tony的神游。
其实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
“如果你会帮我建一个的话……”话没说完，一个长颈小瓷瓶被精准地甩到他手上。
Loki径自越过他：“每天临睡前取一滴和清水一起喝下去，瓶子里的全部喝完后，你自己找一个优秀的治疗师把身体里的碎片取出来。”
Tony正腹诽“一滴”，听了这话，停止打量瓷瓶转而看向Loki：“我记得你自己就是一个出色的治疗师？”
“你是觉得我现在能使用治疗室，还是觉得Odin会大度到允许你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神域？”
“……当我没说。”
一人一神都没有问主神和神后分别对他们说了什么，在阳台简单地享用了Loki带来的食物，期间没有谁再开口说话。Tony摸不准对方是不是由于别的事而阴沉着脸，他觉得对方更有可能是还在因为自己浪费了这次机会而生气。凡人自觉打乱了北欧神的计划，却不知要怎么解释，这毕竟是他的私事，已经越过那条看不见的线了。即使他说了，也只不过是再一次让对方退回他的安全领域。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Tony就要被遣送回去，他们选择继续在老地方消磨时间。 Loki留在惯常的位置，快速地运转着魔法，他的四周笼罩着金绿色的光芒，Tony看不清他在做什么。那些飞旋的光芒弄得Tony眼晕，于是坐在靠近阳台的阶梯上，把那些珍贵的典籍小心地摊在地板上。
出于各种原因，这次凡人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缠着让北欧神翻译，所以放弃了阅读新内容，专心回忆两位神祗讲解的内容。Tony努力消化Loki告诉的原理和Frigga展示给他的知识，试图凭借动态图书和已掌握的那些贫乏词汇，去理解眼前的永动机是如何靠魔力“永动”的，构想着可以怎么利用所得改进他现有的技术。
时间很快过去，Frigga回到藏书殿帮助Loki构建空间传送阵。看起来他们一家达成了新的协议，虽然Loki并没有解释，只偷偷交给他一卷记录着如尼文字与中庭文字的魔法卷轴——这位北欧神一直在这段时间偷偷完善着这个——让凡人尽早回去准备好他用来拷贝和翻译的工具。
Frigga在他们离开前，意味深长地对Loki笑了笑，随即对Tony正色道：“Athony，你是loki的朋友，是Thor在中庭的战友，是Asgard的客人，我本不该这么做，不过这些知识不属于中庭，我需要你保证，除你之外，其他人不会知道这些。”
“我向您保证。”Tony没有回避神后的眼神，郑重说道。无论是Loki交给他的，还是他即将得到的，都不会让其他人得到。
Loki把Tony送回海景别墅，那里还是一团糟。
唤醒Jarvis之后，Tony指挥Dummy它们收拾那片狼藉，一边用“我还好没事了我在这几天已经想开了”回应好管家的关心，一边叮嘱“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虽然可能来不及了不过尽量把那份车祸录像销毁干净”。
处理了一些邮件，照常以“升级战甲”“研究新产品”等理由和Pepper、Rhodey他们解释这段时间的异常，并再三保证不会把自己弄进ICU之后，Tony终于有机会坐在刚换的地毯上倚着沙发喘口气。
Loki一直隐身默默看着对方，通过这半天的时间，他知道了凡人这次把自己弄得一团糟的原因。他原本只是想叮嘱一下就离去，在看到这些事的时候就觉得不太自在，不过再躲开就太刻意了，只能静默在比较干净的角落。
撇开了催促凡人立即投身到工作中的念头，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在对方确认神盾局局长早就知道真相，而大兵也由女特工提供的资料知道了真相，却没有一人前来找他的迹象之后，伸出手摁住对方颤抖的肩膀。
“真讽刺，不是吗？”Tony低下头，明明难受得紧却还是笑出了声，“我老爹是神盾的创始人之一，神盾却对我瞒着他的真正死因；他用了后半辈子去找他的‘挚友’，却被对方的挚友给杀了。”恶毒一点的话，他甚至可以说他老爹是因为那位“挚友”而死的。
到头来，Howard Stark的寻友之旅，Tony Stark的自我证明，不过是一场笑话。
那位二战的奇迹与英雄，在乎的是他真正的挚友。
他扔掉了Howard专门制作的盾牌，只不过是为了让他的挚友得以顺利完成任务。
真是感人。
啊，真想知道把那句“如果你知道了会告诉我吗”甩回给对方后，他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
Tony在意识到之前扯住了北欧神的衣角，他紧紧地攥着，抑制不住地倾诉着——他们之间的联结（connection）总会让他产生一种想要回应那一份难辨虚实的共鸣的冲动。
Loki沉默不语，被对方心底的悲伤感染，难得的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打断这次的敏感话题。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抽出衣料，俯身拍了拍Tony，然后也坐在了他的身侧。
Tony曾多次想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所有剖析给另一个人——Stane认识到了自己的价值之后，更关心的是能从自己身上榨取多少利益，自从两人的理念逐渐背离，他考虑的是怎么除掉自己；Rhodey会担心军方通过他来从自己这里获取某些信息及利益，不时选择拒绝参与进自己的计划里；Jarvis全心支持着他，可惜他们的防火墙并不总是坚不可摧；他的“英雄”行径总是会吓到Pepper，他从心底希望自己心爱的姑娘不用因为自己的超级英雄身份而时刻担惊受怕，更不希望她像之前一样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至于那些队友们，Tony确信一旦说出与Loki的来往，他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基于各种原因，最合适的那个人居然是Loki。意识到这个念头之后，他总会用理智拴住这个危险的冲动，不断告诫自己：他不该冒这个险，他不能冒这个险。可Tony确确实实想要这个——敞开一切和别人交流，和Loki交流。这是如此诱人的想法，他的心脏因此加速跳动，他的血液因此奔腾，他的筋骨因此激响，似乎连胸前的反应堆给身体造成的压迫感都因此而减小。
他挣扎着吐露了一些埋藏于心灵深处的事情，他发现这感觉该死的好，整个人得以在一呼一吸之间轻松许多。
Loki几次想说，“我不是你需要的听众。”但最后说出来的却是
“也许你可以试着跟他们坦露部分事实。”
“你的伴侣、至交、科学伙伴，”Loki指出那些真心实意关心他的人，“还有Jarvis，说一些他们有必要知道的事情，你的焦虑，你正在做的事，也许他们会给你一些建议。至少他们会知道你不是毫无缘由地做一些事。”
loki想起Frigga说过的“有时候你该适当地卸下伪装，展现出软弱的一面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卸下伪装容易，但软弱怎么可能轻易暴露。
“我不希望他们担心，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太糟了。”
“随你，反正他们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分享喜悦容易，一起承担痛苦太难，很多时候只剩下空洞的理解和盲目的支持，以及因为无能为力而产生的痛苦与挫败。久而久之，便会淡去彼此的交流，而信任和亲密，是需要对等的信息来保鲜的。
在Loki的实体消散前，Tony真诚地在心里向他道谢，看着对方依旧抿着唇不发一语的样子，他明白北欧神打算回到之前的状态。
Tony用淡笑掩饰轻叹，视线锁定了他的眼睛认真重复：“下一次再见，你会对我制作好的工具满意的。”
Tony看着别人无法看到的最后一点金绿色光芒消散在空中，垂下肩膀，轻声吩咐Jarvis安排好专机，然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打算准备好东西之后去一趟北欧。
TonyStark不喜欢高寒地区，好在那边在这个季节也不算冷得难以接受，而且还有纬度稍微低一些的选择。他得给那份如尼文字找个靠谱的来历，总不能直接拿着魔法卷轴招摇过市。他厌倦生活中充满着谎言，极力避免自己成为谎言的主导者，但他又总是不得不粉饰许多事。
另外，他真的得给自己放个假了，Tony想到前几天的烂醉，以及剩下的那堆酒，真心实意地希望能尽快平复那些起伏不定的情绪。
“看来你这几天没尽兴。”从通讯设备传出的女音多了几分清冷。
Tony庆幸现在不用直面Pepper的怒火，他一直觉得Pepper对微表情的研究颇深，在Natalie出现之后更加厉害，好在他们现在不是面对面地在交谈。
“Tony？”
“我在呢亲爱的，”Tony回神，“我前几天心情不大好，现在也是。”
“因为神盾局？”她的声音放缓了。
“……嗯，”Tony的面容有些扭曲，竭力压下把视频的事说出来的念头，“我不想待在这，想去别的地方走走。”
“你想好去哪了？”
“北欧。”
“Phil？”Pepper先后从Tony和Hill口中得知了他并没有死，近段时间她也听过前者说起这位朋友的近况。
“是，先是在挪威出现一根亮闪闪的棍子，上次还出现了一个痴心的魂灵，我得去一趟，谁知道北欧还有什么其他的灵异事件呢。”
“Tony，”对面发出一声长叹，“我真希望你这次是去散心的。”
他迟疑了一会儿：“抱歉……”
对方没再出声，他们都知道这句略显突兀的道歉是因为什么。
“……你最好给我全须全尾的回来。”
“好。”
“别太冲动。”
“我得更正一下亲爱的，那是当机立断。”
Pepper冷哼一声，随即又犹豫着补充了一句：“记得保持联系。”
她一定不会再错过。
“好，”Tony稍稍绷紧了身体，他意识到他们居然还没有就那个噩梦好好地聊一聊，“Pepper，我们把那件事忘了，行吗？”
“我没办法，Tony。我总是会想起那个未接电话，我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你没能回来的话……”Pepper哽咽起来，终究没能说下去。
她会在愧疚和悔恨中度过余生，他们同时想到。
“那你就能彻底摆脱我这个混蛋，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了。”他硬生生地开口，老天作证，他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句。
“别这样说Tony,”Pepper发出了泣音，“求你。”
“听着Pepper,别把我的错当成是你的，我虽然有长进了但我还是个混蛋。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因为她的啜泣而停了一瞬，他后悔说起这个，但接着吐出寒冰铸成的话语，“就按我们商量好的那样来……”
“你是个混蛋。”
“是，我就是个混蛋。”Tony的声音不复之前的冰冷，“别哭了好姑娘，我现在不在你身边，可没办法擦去你的眼泪。”
“我没掉眼泪，”Pepper拔高声音辩解道，“有的话我自己可以擦，也用不着你。”
“亲爱的，你这话可真让我伤心。”
“哼。”
“我能去多久？”
“你需要多长时间？”耳机里传来一阵翻阅纸张的声音。
“……五天？”其实不用，但除去他要在挪威的国家森林和冰岛小镇走一趟，好在查探的时候“意外”得到那份卷轴，还要预留制作仪器的时间。
Pepper的嗓音有些不自然：“十天后我要在公司的董事会议上见到你。”
“……你真是个贴心的好姑娘。”Tony得到了比预计更多的自由时间，明明该松一口气才对，但此时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怅然若失地想，这些时间足够他完成Loki要求的机器了。
Pepper确实走不开，东亚那边有些棘手的事务，Happy作为新上任的SI安全部长，坚持要像之前保护Tony Stark一样尽职保护她。国防部就没停止觊觎Rhodey带走的那套战甲，不是打着检查是否已经清除了俄国人的程序，就是提议对它进行武器升级，这次也不例外。得亏他们都忙得晕头转向，Tony这次才免去了被围攻的悲惨下场。
和Pepper他们一一报备了行程，挑了一套便携式盔甲，确认好了所需仪器，抽空看了Jarvis规整好的关于异能者、Coulson和宝石波动等绝密信息。
这个世界越来越危险，也许是时候给Pepper和Happy打造一套盔甲了。但是，操纵盔甲所必需的技能、体能不是短时间内能掌握和提升的，Pepper可不是训练有素的“Natalie”，而大块头的半吊子在超级罪犯面前也不够看，这样想着，他又把编写几个和Jar不一样的，主要负责操纵盔甲的智能程序添进待处理重要事项，通过分析敌方的攻击模式，盔甲就能自主进行攻防，也许是时候开始准备研发无人战斗盔甲了。
Tony一边灌着酒一边思索，没多久桌子上就又多了一个空瓶子。Dummy-E被遣去处理空酒瓶，他自己带着空酒杯走进水槽。
撇去人体负荷极限不谈，随身带着钢铁战甲也太过招摇，搞不好还会引来恶狼。Tony在纳米技术与植入微型晶片利用脑电波进行远控之间难以抉择，他想过将两者结合起来，可惜这两方面都不是他精通的领域，所以打算一步一步来。对前者他还在摸索，后者可以进入第二阶段了。坦白说，他更熟悉生物工程学，请求外援也挺方便；至于纳米的收纳科技，Tony希望自己即将接触的仙宫科技有类似的内容。并不是说他自己没这个能力——他可是个Stark——只是时间紧迫，有成熟的知识体系指导，比他自主研究要快得多。
彩虹桥修缮完毕，最终的审判也拉开了帷幕。
Loki真心觉得，被告拥有话语特权的这个规定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在他当着众神的面，光明正大地揭开一系列久远的、残酷的、腐坏的、堕落的事实，将攻讦他的各个有头有脸的众神都拉下神坛与自己站在一样的高度时，简直不能更愉悦了。
Loki享受这不同寻常的寂静，即使这算不得银舌头的胜利，是众神过去的放纵将他们自己亲手埋葬。Odin该感激他的留情，否则他会不余遗力地细数每一位神灵的罪行，包括Frigga。Loki垂着眼，她是一位优秀的神后，却被盲目的爱蒙住了双眼，不止一次地证明了她是一位无力的母亲，只能看着孩子踏上毁灭之路。
众神停止了对Loki的声讨，他们比任何时候都要厌恶那个站在中央接受审判的神，可现在更要紧的不是毁灭他，而是怎样结束这场弄得诸神惶恐不安的审判。谁都无权命令Loki闭嘴，只要他还是“被告”，就拥有话语的绝对特权。被点到的众神坚称Loki利用站在被告席的机会对他们进行诬蔑，可是在场的每一位阿萨神祗甚至其他国度的代表都知道，到底谁说的才是事实。
这就是令审判陷入僵局的原因，Loki说的是赤裸裸的真相，他没有恶意捏造。他吐出的是不带褒贬的中性词汇，却用它们编织了一张细密的网，将那些趁机攻讦的神祗悉数困在了这张网里。
没有谁再敢指控Loki，在场的每一位神祗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和他们预想的狡辩不同，Loki除了对虚假的指控做出了辩解，对他的刑罚未置一词，只不过每宣读完一条罪名，Loki都申请发言，指出了陪审团中所有和他犯了同样罪名的神。
会场一片死寂，在场的神祗胆战心惊地听着言官宣读罪状的声音，以及Loki紧随其后的低沉嗓音。陪审团的众神无一幸免，被会场中心的那个身影拉进了泥沼。他们阴沉着脸这意味着，除非将他们一起定罪，否则对Loki的指控便可视为无效。
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
Loki在中庭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不以为然，现在倒是觉得不错。
他斜睨着那些原本尖酸刻薄、落井下石，现在只剩惊慌窘迫的诸神，心想，还好自己不是这副德行。Loki没想逃脱罪名，可也不想白白让那些虚伪的神祗看笑话。至于什么时候收场，他避开Frigga惊忧的眼神——和诸神的惊怒不同，她总算明白了Loki和Odin的“交易”为什么会涉及Thor，停止与Odin无声的对峙，继续用最谦恭的姿态达到最盛气凌人的程度，只要Odin能如约对他以及其他神祗进行定罪，他就会给予一个完美的落幕。
他的故事，自然是要由他自己书写。
Loki在审判日揭露的事实引发了其他国度对Asgard的不信任，那些分裂者趁机作乱，Thor被派遣带领军团平复暴乱。和以往的征战不同，他失去了那种雀跃的情绪。即使没有被Loki揭露的老牌神祗也丧失了昔日受到的尊崇，Asgard的威信正逐渐减弱。Thor能感觉到这一系列事件的暗涌，神域需要一个新的凝聚力量的契机，而他正在被塑造成全新的、值得九大国度完全信任依靠的、独一无二的完美神祗。
Thor知道这一切的主导者是谁，这种手段并不陌生。身为未来的主神，他懂得这种手段是最有效的，英灵神殿也需要更多神域战士的灵魂，他会履行自己的职责。这种平定战争的方式是以前的Thor Odinson乐于接受的，只是他现在能越过战争带给他的荣耀看到战争带来的破坏，他的眼睛比之前更长久地停留在废墟和残骸上，他的耳朵除了溢美之词，更听清了呻吟、痛哭与哀嚎，他对这种新近体会到的悲恸感到茫然无措。
但Thor也感受到了众神对他的信任与希望，他被看做是力量与正义的象征，他甚至不能对任何神祗说出这些，更别说是去质问幕后推手。Thor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至少比Loki看得更清楚，现在看来，比起他们，自己还差得太远。
Thor知晓Loki带回来的情报——Odin告诉了军团里的高级军官，所以能理解这种雷霆手段，但他依旧怀疑这些是否真的是最好的方法。他想和父亲谈谈，想和兄弟谈谈，但Thor清楚地知道，除非他真的能拿出更好的方法，否则不可能改变这个局面。
Thor想，不知道Loki有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众神之父的坦诚，他也想参与进去，也想得到他们的坦诚。但此时的Thor显然缺少不该他掌握的信息，也没能让他的父亲、兄弟觉得此时他的能力值得他们的信任。
Thor第一次如此清醒，他站在这个位置，他被众神仰望，他的情绪不再属于独他自己，他们会因为自己而揣测，因自己的一个无意的举动而惴惴不安。
这是权力的表现，他为此骄傲；这更是他的职责与义务，他发过誓要守卫九界的安宁。
Loki留在地下监牢，他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在Odin的示意下送进地牢里的典籍。Frigga已经耗损了过多魔力去引导他体内的暗魔力，他不打算在没把握的情况下继续尝试凝聚。
Loki不是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他手里能利用的东西很多，而且对他的这场审判有太多明显的漏洞。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扰得他心烦不已。他需要确保自己没有任何问题，而Odin的力量能压制住他，所以他权衡再三后选择和Odin达成协议，选择留在Asgard。
老实说，他真的不介意把宝石交给那位，然而Loki不想冒着Frigga他们可能也会消失的风险，更别说被那样折磨之后还被逼迫着听从命令。假设那个疯狂的毁灭者真的找上门来了，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Loki可能真的会去利用那团火焰，但是不得不考虑之后会带来的后果，他不想玩火自焚，不想毁了Asgard。
Loki不喜欢Asgard，但是他热爱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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